听到敲门声之后,他们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——或许是迅找上门来了。忻和燃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做自行车的时候用到的铁棍,分别站在门的两旁。翼负责开门,这样就算是迅来了的话,也会比较安全。
翼缓缓地把手放在门的把手上,然后转头看了看忻和燃,示意他们准备好。他们屏住呼吸,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姿势。翼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把手,然后往后拉,门便“咿呀”地开了。
门外的人不是迅,是冰淇。翼刚要喊出“不要打”的时候,燃已经紧张得把铁棍甩了出去,然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,大概是打中另一栋房子的窗户了。他们三个都倒吸一口冷气。幸好冰淇个子不是很高,铁棍从她的头上飞了出去。
冰淇并没有被吓着,一直都很平静。她还是用平常的语气说:“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。能不能让我进去呢?”
“呃……啊,可以,进来吧。”翼还在为刚才没有砸到她而庆幸,这才稍稍回过神来。
冰淇走进了屋子里,找了张椅子坐下,然后静静地等待他们三个也坐在旁边。她说,迅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行为,是因为他有精神病。他以前有见过翼他们,迅也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,就没有去跟他们说话。之后迅的精神病发作,在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些并没有发生的事的记忆,但事实上那些事都没发生过。比如他说燃他们用刀子割伤他,还留下伤痕,这些都只是他自己能看见,也就是他自己认为的事实。
这种情况下不论别人怎么对他说,他都是认定这个自己想象出来的事实。于是他们三个人变成了迅极想要赶走的人,才有了今天傍晚的那一幕。
忻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,翻开了其中一页,她照着读了出来:“精神病指严重的心理障碍,患者的认识、情感、意志、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的异常;不能正常的学习、工作、生活、;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;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,有自杀或攻击、伤害他人的动作行为。”
从迅的行为来看,他有被害妄想症。
“那你今天来是想让我们帮忙把他治好吗?”翼问道。
冰淇摇了摇头说:“不是,这样的病是很难治好的,可以说是无药可医。就算是在我原本的那个世界也很难帮他治好。我只是想告诉你们,如果能避开他就避开吧。”
“你原本的……世界?”燃听到了这个词,便激起了他的好奇心。虽然自从迅出现之后,他对多人的世界已经没有了憧憬,但还是想知道,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。
“这就是今天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。我原本生活在一个有很多人的世界,自从认识了迅之后,我跟着他到处冒险,有一天我们去到了一个好像是陵墓样子的地方,那里有一扇门,我们打开走进去之后,就来到了这里。后来我想要回去的时候,发现门已经打不开了。不久之前,我找到了打开那扇门的方法——从门的另外一边打开,或者让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打开。”冰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们能清楚地看见她不经意露出来的笑容。
看得出来,她真的很想回到那里去。因为那里有翼、忻和燃都不能完整地体会到的亲情以及很多让她舍不得的东西。
他们答应了。于是约定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就让他们到那个死胡同里去。
有很多人的世界啊,看冰淇的反应,也许人多的世界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。这让他们都有点动了心。如果门能从那一头打开的话,去看一下也无妨。
然后很快地,第二天的清晨来临了。天气恢复了平常灰沉沉的阴天,而且,这里的空气总是非常清新的。大概是早上七点,他们就来到了那个死胡同里。冰淇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,等待着。当她听到人的脚步声之后,她便利落地站了起来,把椅子移到一边去,然后看着他们。
去打开那扇门吧。就算不用说话,也知道她的意思——昨天晚上约定好了的。于是,翼走到那扇门前,缓缓伸出右手握住门把。冷冰冰的。如果这扇门真的连通着第二个世界,那么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呢?忻和燃站在他的身后,期待着门后的世界,同时也幻想着那里的环境。冰淇已经按耐不住她的兴奋和激动,脸上不自主地露出笑容,眼睛也湿润了。
大家对这扇门的感觉都是美好的,所以,不要想太多,该来的等它来了再说吧。
翼用力地握了握把手,往后一拉,门便跟着他的动作打开了。
门后面只是一堵墙。
所有美好的幻想在门开的那个瞬间全都破灭了。
忻和燃最多只是小小的失望,这些平常也很容易遇到。但对于冰淇来说,或许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,是她唯一的目标: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去——无疑这是一个对她的很大的打击。
冰淇的笑容在打开那扇门之后就收回了。她的失望汇聚成了惊恐。她身子有些摇晃地走着,就像走不稳一样,她触摸着那堵墙,还试图把它推倒——但都无济于事。那是一堵很坚固的墙。这时候她的动作也显得那么僵硬。
他们也不会安慰人,只得让她拿墙发泄一下。
但翼总觉得冰淇说的话不像是编的,至少她很相信自己说的话。于是翼决定做一个测试。翼俯下身子对冰淇说:“虽然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让你这么做好像不太对,但是希望你能同意。”冰淇也好一会才点头答应。
翼重新把门关上,让冰淇把这扇门打开。冰淇握住门把之后就往后拉,尽管她显得很用力的样子,但门并没有一丝动弹。然后翼让她放手,他将一只手指放在门把上,让冰淇把门把连同他的手指一起握住,再往后拉。冰淇重复了这次动作,但门依旧没有动过的迹象。
“用尽全力再来一次。”翼仔细地体会着那个感觉,总觉得有些不对。冰淇按照他说的再做了一次,结果还是一样。
最后翼让冰淇保持握着门把的动作,然后他扶着冰淇的手臂,往后一拉,门便开了。
翼已经得出结论,为什么冰淇会说她打不开那扇门。
他正想告诉大家他发现了什么的时候,迅却已经来到了死胡同的外面。他手上拿着一个饭盒以及几袋零食,大概是给冰淇送早餐的。迅应该很清楚冰淇眉每天都会来这里等待。
他看见了他们四个人和敞开的门之后,显得十分吃惊,然后抛掉手上的东西,紧张兮兮地跑到冰淇跟前,用他的双手扶着冰淇的双肩问道:“嘿,冰淇,你没事吧?没事就应我一下。”冰淇这时候大概是掉落到了失望的谷底,全身都软趴趴的,就算是迅叫她她也没有反应。
“谁让你们把门打开的?你们这几个混蛋,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!”迅看了看敞开着的门,扫视了翼他们一眼,狠狠地说道。
“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……”冰淇不断地念叨着,呼吸异常急促。她推开迅,往外面跑去。
迅喊了她一声,之后又满是仇恨地看了他们一眼,便跟着冰淇往外面跑去。
他们也意识到,这次他们真的做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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